“滴答,滴答。”
耳畔回响着水滴滴落的声音,凌枫华艰难地睁开双眼,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大汉掷向自己的粉末虽不至于使自己双眼致盲,却仍旧使双目倍感疼痛,更何况还有后颈的棍伤作祟。
凌枫华强自凝神,咬了咬牙,继而勉力抬头打量了周遭一番——此处是一处地牢,四周围幽暗之极,即便是石墙上火把的光亮亦是异常微弱,隐约间可见四壁与石除上有着幽绿的苔痕,而自己则是被铁锁锁在了木桩之上。凌枫华试着挣了挣,无奈铁锁异常牢固,任凭自己如何使劲,铁锁便是纹丝不动。
凌枫华见状,剑眉微蹙,索性放松下来,心道:“那人只怕只是心中对我坏了他的名声而心怀怨怼,应不致太不易与……只是,师弟的身子……可千万不能在这儿吃什么苦头。万一再出什么乱子,我便有负师父的嘱托……”正念着,却听得石除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凌枫华思忖片刻,敛了敛心神,静候来人。
过不得多时,便见有人持着火把走了下来,凌枫华双目犹有些不适,此时见了明火,不由微微眯了眯眼。待得凌枫华适应过来,便见的前面站着那大汉和他手下的几名喽啰。大汉挑衅地打量着凌枫华,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凌枫华说道:“记得给被我伤着的那个人上些断续膏,伤会好的快些。”
大汉愣了愣,不由恚怒横生,朝凌枫华腹部猛击一拳,岂料如击在石板上一般,疼得那大汉甩着手原地蹦达不已,口中还呼喊不停。手下的喽啰瞧着好笑,却又不好笑出声来,唯有强忍笑意,直惹得身子微颤。
那大汉见永远在凌枫华这讨不得好,便知凌枫华功夫莫测,不是自己的一身蛮力可以易与的,便强自定了定神,在凌枫华身前晃悠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小道士,大爷问你,你——可知道爷爷我是什么人么?!”凌枫华打量了他片刻,冷然道:“下人。”大汉闻声,不由一阵尴尬,继而佯咳了几声,道:“我去你爷爷的——”凌枫华嘴角微扬,调笑道:“慢着,方才是谁说他是我爷爷来着?如今却又要去我爷爷的?”
那大汉给他说得一愣,继而气得直跳脚,颤颤地指着凌枫华,怒道:“好、好你个牛鼻子杂毛啊?!跟你爷——我呸!跟老子耍嘴皮子,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处境!你还要命不要?!”凌枫华淡淡地笑了笑,继而兀自摇了摇头。
那大汉越说越是得意,继而走到凌枫华身前,轻轻拍了拍凌枫华的脸,道:“大爷我告诉你,这青石镇——除了咱主子,还没人敢跟大爷我叫板!如今你把大爷我得罪了……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凌枫华闻声,微微一笑,道:“无非便是动些刑,还能要我命不成?”
大汉不怒反笑,道:“聪明!你这小道士老子喜欢,老子最恨别人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你这样的人,老子最爱杀~”说着,将手掠过凌枫华鼻下,道:“老子满手……都是血腥味儿~”说着,挨近凌枫华,诡谲一笑,道:“你知道大爷我最爱怎么折磨人么?”
凌枫华冷然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大汉以为凌枫华心存畏惧,不由哈哈大笑,道:“小道士,你有本事把老子门牙打掉你不是很厉害么?!你倒是再嚣张个我看看啊?!别以为有两下子臭功夫老子就对付不动你了!”说着,顿了一顿,又道:“大爷我啊~要先挑断你手脚筋,然后把你刺聋弄瞎药哑,然后一刀一刀把你身上的肉……剐下来。”说着,闭目舔了舔舌头,似是在享受无穷的美味一般。
凌枫华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双腿一蹬,腾身而起,将大汉的脖子夹住,随身一转,大汉便跪倒在地。众人均是看得傻了眼,全未料到凌枫华还有这一手,不由都暗自后悔偷闲未将凌枫华的双脚也锁上。
大汉在地上跪着奋力挣扎,无奈凌枫华一身真气倾注,叫大汉全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只是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双膝与石板相触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不能疼得哭爹喊娘,道:“道爷!道爷!手下留情啊!哎哟!求您了!求您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道爷驾临青石镇——”还未说完,凌枫华松了松双腿,让那大汉好受些了,便喝道:“闭嘴!”
那大汉忙赔笑道:“诶!小的闭嘴!小的闭嘴!道爷要是不爱听,小的以后什么话都不跟道爷说了~”凌枫华剑眉微蹙,似是觉得此人见风转舵,着实恶心,便摇了摇头,道:“给我解开。”大汉愣了愣,犹疑了片刻,却惊觉双肩登时如泰山压顶般,重得自己喘不过起来,忙哭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道爷解开!你们非得看我被道爷弄死么?!”
那手底下的喽啰见凌枫华极不易与,忙从大汉手中接过钥匙,上前便要将凌枫华的锁解开。凌枫华忽的冷然道:“不要试图用匕首来戳我……这样只会让你们自己受伤。”话音甫落,一名喽啰忙慌乱地将匕首藏到身后,尴尬地冲凌枫华笑了笑。
待凌枫华手上的铁锁解开后,那大汉方始如重获新生般地站起身来,侧目望着凌枫华,虽是心中恼怒之极,却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凌枫华活动了一下手腕,继而道:“我的佩剑。”那大汉愣了愣,继而垂首道:“小的瞧着道爷您的佩剑坚固锋利……便给咱们主子献去了……主子喜欢极了,便……便把它挂在了书房里头。怕是……怕是……要不回来了。”
凌枫华剑眉微蹙,不由“啧”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往地牢外走了两步,忽的回头道:“我有些话要问你。”原本大汉和小喽啰们见送走了这瘟神,到时在外头若是让他遇到府上的守卫,弄不好还有场好戏看,正松了一口气,岂料他忽的转身过来,霎时众人原本放下的心都悬了起来,那大汉身子微颤,道:“是……是……道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凌枫华沉吟片刻,道:“你当真只是因为我坏了你们主子的事,插手救了梅二先生才与我结怨的?”那大汉哭丧着脸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只是……”要那大汉说自己在青石镇横行惯了,给这么个年轻后生给打成这副样子,他终究面子上过不去,是以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凌枫华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继而又问道:“这里……便是陈府么?”大汉点了点头,道:“回道爷的话,这儿就是陈府……如今的商行几乎都由咱们少爷打点,老爷基本已不出面了,便是平日里爱听听小曲儿,是以总把梅二先生往府里叫。”凌枫华蹙了蹙眉头,道:“我不过问你此处是不是陈府,你叽叽喳喳说一堆做什么?!”
大汉以为凌枫华出手相助梅子隽不是偶然,是以提出梅子隽兴许能叫凌枫华不动伤己之念,岂料凌枫华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忙哭丧着脸,说道:“是是是,道爷教训的是,小的便是多嘴,该打!该打!”说着,朝自己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子意欲讨好凌枫华。
凌枫华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摆了摆手,道:“那柄剑是我师父传与我的,对我来说极为重要。断不能就这样落到他人之手,你说陈府少爷将它放在书房了?”大汉点了点头,道:“是……”凌枫华沉吟片刻,道:“书房……在什么方位?”大汉一怔,继而心念微动,道:“道爷……是想亲自将剑取回?”
凌枫华听他声音诡谲,便知他不会说实话,摇了摇头,道:“不,他日再登门拜访求剑,你们主子一天到头作息如何?他日拜访时还是别叨扰了才好。”那大汉本拟引凌枫华往护院武师住处去,好叫凌枫华吃吃苦头,岂料计谋落空,不由蔫了大半,便道:“少爷每日辰时起身往铺子里去……偶尔查查账目上的事……具体做什么小的也不甚清楚。午时不到点便会回府与少奶奶们一道用膳,而后便会在书房里呆着,晚上偶尔与少奶奶们一道听听小曲儿,或是去镇上的灯会。大约酉时就寝。”
凌枫华闻声,微微颔首,道:“瞧不出来……这陈家少爷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悠闲自在。”大汉闻声,忙附和道:“道爷说的是!道爷说的是!”凌枫华冷哼,一声,道:“既然该问的都问了——”那大汉闻声,忙叩首哭道:“道爷饶命!道爷饶命!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眼无珠!小的……小的……”凌枫华顺手劈下,将大汉劈晕在地,摇头道:“烦人。”说着,闪身至众喽啰身前,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凌枫华已将众人一一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