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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商队(三)(1 / 1)

当重锤睁开眼时,萧风正坐在他旁边擦着剑,剑上浓厚的血迹浸透了擦剑的碎布,重锤想坐起来,但是胸口的伤口却如撕裂般的疼痛阻止他挪动。重锤努力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他看着一脸阴沉的萧风问道:

“其他人呢?”

“都死了。”

“你救了我?”

“准确的说是你救了我。”

重锤这才回忆起自己昏倒前一个士兵正在从背后偷袭无暇分神的萧风,于是他想都没想就帮萧风挡下了这一剑,之后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哈哈真是倒霉啊”

重锤苦笑的摇了摇头,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这么说,伍儿、小刀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的队伍终于也到了解散的这一天可恶!”

“只要是佣兵,总会有这么一天。”

虽然萧风说得很轻松,但他发颤的语气还是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情。

“走吧,既然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就不要想着再去送死,放下佣兵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吧。”

萧风扶起重锤,两人艰难的向下一个村庄走去

重锤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了。

一直以来他都努力的去摆脱佣兵的身份而去做一个铁匠,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但是直到半个月前萧风找到他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没有放下。

三年前,作为佣兵团的团长,重锤接下了一个商队的护卫任务,因为报酬丰厚加上任务仅仅是穿过森林驱赶野兽,重锤没有多加思考就答应了委托。作为佣兵的他们接受类似的委托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没人想过会在这次委托中出现什么问题。任务开始时还好,穿过森林的途中虽然野兽不少,但并不难对付,但是直到深入森林的时候,重锤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委托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商队,而是伪装成商人的古森林偷猎者。很快他们就在古生物的攻击下溃不成军,但及时的放弃还是让他们和大部分幸存的偷猎者逃了出来,但是不幸的是,刚离开古生物的追捕,他们就遇上了在古森外围视察的倪**队。

偷猎古生物在倪国的刑法中是死刑,因为和偷猎者们在一起,重锤一行人也自然而然的被当作偷猎者对待。虽然有过反抗,但是在压倒性的人数和装备的差距下,幸存下来的就只有重锤和萧风两人。

怀着对同伴的愧疚,重锤发誓再也不会拿起武器,所以他选择作为一个铁匠生存下去。萧风虽然是提议开始新生活的人,但是最终没有放下的却正是他自己。

十五天过去了,重锤终于完成了萧风所要求的剑,重锤把剑递给萧风时剑上还残留着余温,萧风把剑放在包袱里,凝视着重锤问道: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重锤笑了笑说道:

“现在的我只是个铁匠。”

萧风看着重锤的眼睛,慢慢说道:

“你和我一样,根本没有放下作为战士的身份,你又何苦这样压抑自己呢?”

重锤也看着萧风说道:

“你变了。”

萧风拎起包袱离开了重锤的家,临走时他的话语还回荡在重锤的心中。

“没错,现在的我又有了值得我去兑现的承诺。”

重锤关上了房门,把自己再次封闭在阴影之中,他很羡慕萧风,因为自从放弃了作为战士的身份,他的生活中就再也没有目标了。

两个月后萧风回到了重锤的家里,还带回了那把已经断成两半的剑。

重锤没有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萧风没有回到浅清身边,他住在重锤家里,整日借酒消愁。重锤什么也没有说,默认了萧风的行为,他知道萧风的心情,这种无力感他曾经体会过一次,而现在,萧风已经体会了两次。

就在这时,传出了城主府的公子和贵族家的女儿即将大婚的消息,听到了女方的名字,萧风第一次放下了酒杯,而是郑重的对重锤说道:

“给我一把剑。”

“墙上的,随便挑。”

当晚,萧风失踪了。

第二天,城里传出了贵族之女遭人劫持的消息,全城开始戒严,城主下令将每家每户都搜了个遍,但最终没有找到萧风的下落。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重锤家的门被推开了,两个披着斗篷的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脱掉斗篷,看着一脸淡定的重锤,突然笑着说道:

“怎么,你不吃惊吗?”

重锤面无表情的说道:

“吃惊,的确吃了一惊,没想到你会伤成这样。”

萧风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但所幸并没有致命伤,萧风突然苦笑起来说道:

“我已经没办法再带着她逃了,只好把她放在你这里,我去吸引那些追捕的人注意。”

他的脸上突然换上了认真的表情问道:

“你愿意帮我吗?”

萧风离开后,重锤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另一个人问道:

“你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

浅清脱下了斗篷,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重锤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浅清为什么跟着萧风离开,也明白了萧风为什么要带着浅清离开。

追捕的人发现了在逃的萧风带着一个女人逃出了城,城主立刻动员所有的人手向城外追去。

住在重锤家的几日内,浅清把她和萧风认识的过程告诉了重锤,重锤听后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吸引两人之间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艺术,而是更加能引起共鸣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又在浅清和重锤之间产生了共鸣。

他们三个人都是被束缚在无法抗拒的痛苦中的人,萧风想要帮助浅清来完成对自己的救赎,而重锤之所以帮助两人,也只不过是和萧风有同样的想法而已。

但浅清留在城里的时间越久,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变得越大,重锤始终需要找一个机会把浅清带出城去,但如今城门守卫极其森严,如果贸然行动的话只可能失败。

浅清的故事到这里突然间闭口不语,无名疑惑的看着浅清,他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发展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看着浅清的表情,无名要求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下面的事就由我来说吧。”

不知何时重锤已经站在无名身后,他的脸上带着怀念和伤感,但是他很快振作起来,将故事接着说了下去。

终于,浅清的存在已经越来越难以隐藏了,重锤的街坊邻居已经开始传出了流言蜚语,毕竟三年来一直是一个人住的重锤突然间家里多了一个女人,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于是一天晚上,重锤溜出了城,萧风在离开时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藏身之所,于是重锤找到了萧风,把情况告诉了他。萧风简单的思考后突然笑了起来,他对重锤说道:

“即使我能带着她离开,这一生也逃脱不了他们的追捕,最终依然不能给她想要的自由。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三全其美的好办法,你一定要答应我”

两天后,城内传出消息,拐走贵族的凶手已经落网,他的人头已经被送到了城主府上,而据呈上人头的人所说,女孩已被残忍的杀害,身体被凶手烧成了灰烬,贵族的家中痛苦不已,与城主的联姻也只好就此作罢,至此,对城内和城外的戒严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此时的重锤已经和乔装过的浅清离开了这里,他们一直向西走,想要远离这座城市,在各种地方流浪旅行,直到遇到了金银。

无名震惊的看着重锤,虽然重锤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重锤究竟做了什么。

重锤仿佛看出了无名的想法,他微微一笑说道: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该不该这么做,虽然浅清得到了萧风承诺过的自由,我也代替萧风履行了他的诺言,但是浅清和我依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我之所以还和她在一起旅行,是因为我们的心中已经产生了对萧风的愧疚,这种愧疚作为一种新的痛苦把我和她又束缚到了一起,最终我和她只不过是从一个束缚变成了另一个束缚而已。如果说在这场闹剧中究竟有谁得到了自由”

“那大概就只有萧风吧。”

无名从重锤悲伤地表情中看出了嫉妒和羡慕,一阵琴声响起,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商队再次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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